爱到无力也坚持

外甥从老家返并，老妈打电话问我，要红薯吗？要核桃吗？要西红柿酱吗……她巴不得把后备厢塞得满满的。

月初，老妈风湿性关节炎加重，经我们再三劝说，接来太原住了1周。这是我搬新居后老妈第一次来，在我家里，她一直很不安，觉得添麻烦了，处处小心着，生怕碰坏什么似的，对我们家里的一切，她都轻拿轻放。我多次对老妈说：“没关系的，这是你闺女家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她只是笑着说好。

我们带她去医院，排队等着看专家门诊，老妈不时问我一句：“要不你先去上班？”我告诉她已经请了假，她还是很不安，说她好好的，看啥的看了，影响我工作了。我告诉她没关系的，可她并未因此得到安慰，反而愈发不安了。轮到老妈看病了，我反复问医生一句话，老妈的手会不会好起来。医生严肃地说：“说不准啊。”我的心里酸酸的，出了医院，老妈反而安慰我们：“我都这么大年纪了，没关系的，反正啥也干不了了。”可我分明看见老妈的眼里有泪花。在太原的这几天，她反复叮嘱我不要告诉在太原工作的哥哥和弟弟，免得影响他们工作，但从医院返出来，她又问我是否路过哥哥单位。恰逢下班高峰，我们驾车辗转几个巷子终于停在了哥哥单位门口。老妈看着门口高耸的办公楼，笑得合不拢嘴。这是她最有出息的儿子工作的地方，我们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欣慰。

检查结果一出来，医生配好用药后，老妈竟然坚持要回去，倔强得像个孩子。我知道，她是怕影响我工作。老妈年轻时吃了很多苦，骨质增生、风湿性关节炎多年，膝盖、腰椎、双腿严重变形，近年来行走不便，和二姐在县城居住。在我的记忆深处，老妈剪窗花、捏面塑、做衣服样样精通，用一双坚强、粗糙、指关节变形的大爱巧手，托起了一个大家庭。在我们兄妹几人同时上大学的困难日子里，妈妈把有限的农家食材用到极致。那时候不舍得买新鲜蔬菜，妈妈春天给我们做榆树花不烂子，夏天蒸苦菜卷，冬天用萝卜叶子做酸菜炸火烧。上高中时，是家里经济最困难的时候，每周去学校时，军用书包里塞的全是妈妈给做的特色小吃，吸引了同窗舍友的多少羡慕啊！多少年过去了，那些小吃永远是我们的最爱。每次回老家，她总是指挥着二姐给我们忙这忙那，这个喜欢吃红面鱼鱼、那个喜欢吃羊肉饺子；这个爱吃甜，那个爱吃辣，她都记得清清楚楚，准备好的饭菜，合了人人的喜好。每一个时节，老妈总是打电话告诉我们，地里什么能吃了，若有时间就回家取点。我们若回不去，只要有顺车，老妈就会想方设法给我们捎些来，我爱吃的、我爱人爱吃的、我儿子爱吃的。自己家没有的，向村民们买上，她就认准一个理，农村的新鲜、绿色。她指挥着老家的大哥、二姐为我们城里的孩子们备这备那，每次离开老家时，都给我们备上好多好吃的带上，后备厢满满的都是老妈的爱。

80多岁的老妈，爱到无力也处处为我们考虑着想。什么时候，子女们的点滴回报她能坦然接受，就是我们最开心的事。

王焕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