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谦
在朔县老城内,崇福寺旁边、东城墙根下,有条小巷,叫“砖窑巷”;巷子北头有一处院落,叫“砖窑院”。这里,珍藏着我童年的记忆,记录着故土的沧桑。
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砖窑巷,一家一户,一草一木,至今历历在目。路面,沙土铺成,低洼不平,排水困难,雨天常常积水成河,连月不干,生出大大小小的蝌蚪。孩子们可乐了,赤着脚下水,玩“捞鱼”。住户,只有十多家,其中,好多人以务农为生。虽然在县城中,但更像乡村。秋天,到处可见谷子、糜子上了场的景象。
巷子北头直到城墙脚下,是一大片野地,叫“后靶场”,长满乱树、杂草,是我儿时抓蜗牛、采蒲公英的“百草园”。砖窑院的南面不远处,有一洼水塘,周围野草丛生,夏日,可以看到,“蜻蜓立上头”“听取蛙声一片”的风景,然而,死水一潭,生满绿藻,气味难闻。水塘南有一大块耕地,几乎年年种山药蛋,1946年朔县刚解放,还种过罂粟。巷子东面,就是拆了城砖的土城墙,很像山丘。越过城墙就是废弃的城壕,很像山沟。我们一伙孩子,常常爬“山丘”,下“山沟”,个个玩得灰头土脸,不亦乐乎。户家吃水,要到后街的一口水井上,手拔肩挑。
民宅,多年失修,残破不堪。砖窑院也不例外:南房早年塌毁,在地基上种了西红柿;西房向北倾斜三十多度,用石头打垛顶着;东房山墙倒了,好几个月后,父亲才自己打土坯垒好。南邻纸坊院,作坊的后墙倒塌,屋顶露天,好几年不去修复。东邻李家,三孔窑洞,塌了两孔,四堵院墙,全都倒掉,十多年任其破烂下去。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巷子发生了些变化。“后靶场”、水塘上、南面的那块耕地里,都盖上了房子,不过,以低矮的土坯房居多。房子多了,人口增了,但是,绿地少了,土气依旧。八九十年代,发生了三大变化。一是坑洼的土路,变成了平坦的柏油路;二是自来水进了院子;三是有十多户人家大兴土木,盖起了大瓦房,巷子里总算有了几处像样子的新建房子啦。
进入本世纪,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,朔城区启动了“崇福寺景区”的建设项目。砖窑巷正在景区规划之内,成为首批拆迁的对象。长期以来,崇福寺默默地坐落在塞北小城之内,淹没于“雁门关外野人家”之中。今天,随着“国家4A级旅游景区”的建成,崇福寺开始大放异彩,以崭新的风貌,迎接着八方游人。亮丽了朔州,知名了全国。
如今砖窑巷,旧貌换新颜,已经与整个“崇福寺景区”融为一体。拆迁户,喜迁新居,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楼房,奔向了小康。
请看,今日之砖窑巷——破旧容貌无踪影,华丽转身展靓容。商铺火旺成闹市,景观赢得喝彩声。
巷子的东半面,建起了游客服务中心、停车场和二层楼商铺。西半面,建起了三层楼商铺。巷子南头为“景区入口”,开辟出一处园林式的广场。正中八边形高台之上的石雕,夺人眼球,寓意深长;一部翻开的巨书,围绕着八根大理石“诗柱”,古朴大气,彰显了古城的文化魅力,营造出浓厚的文化氛围。四周碧树掩映,绿草如茵,石凳棋桌,设计人性。与崇福广场隔路相望,彼此辉映,自成一景。值得一提的是,巷子里的新式多层建筑,突破了一般仿古的老框框,既保留了历史文化元素,又包含着现代文明因子;既充分发挥商业价值,又尽量兼顾景观效果,得到了大家的赞赏。
一次,我到崇福广场逛达,遇到了一位老邻居。说起当年拆迁时,他喜形于色地说:“咱砖窑巷可拆迁好了,我们都沾了崇福寺的光了。”这话固然不错,但我认为,砖窑巷能够大翻身,与其说是沾了崇福寺的光,倒不如说是借了改革开放的东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