晒冬菜

故乡晋北应县水磨村，家家户户晾晒白菜的习惯由来已久。早在大集体时，每到深秋，由生产队统一组织，按户按人为乡亲们分得白菜，以储备晾晒过冬之菜。

乡亲们选择在房檐下拴上绳子晾晒白菜，这样既能遮风挡雨又能防止牛羊啃咬。曾记得，哥哥和我连续几日放学后，赶早搭午帮大人晾晒白菜。遇一年白菜收成好，正房房檐挂满还需在下房房檐也搭绳晾晒。

哥哥个子高，身手灵活，双手一托窗台，就站立上去。其间，还要不时注意观察绳子的松紧度。绳子太松，容易下坠；太紧，绷得高，日照不足，不利于晾晒，要恰到好处。哥俩分工明确，他在上，我在下；一递一挂，一早上，顿饭工夫就要将白菜全部挂起来，要不，白菜容易发蔫。

房檐下，晾晒的白菜影响了室内采光，刚开始，确实有些不习惯，屋内被挡得黑蒙蒙的。无奈，一切以晾晒白菜为主，家里光线暗点也无所谓。

在秋日阳光的暴晒下，白菜渐渐失了水分，叶子慢慢收缩、卷曲，原本绿油油的白菜经过个把月的风吹日晒，变成了一束束“绿瘦精灵”，捏上去“圪欻圪欻”地响。

晒好的白菜在下（绳）架时，需小心翼翼把白菜从绳子上取下，一般都是选择在空气稍微湿润的早晨或晚上下（绳）架。每到白菜下（绳）架时，父亲将事先准备好的笸箩、篓子取出，轻轻地将晒干的白菜装进去，然后，统一放在草房间高阁，生怕让牛羊给吃了。

那年头，干白菜可谓乡亲们的生活“尚品”。母亲每到做饭时，都是估摸着吃，从不大手大脚，有时家里来了亲戚稀客，才多焯上几棵干白菜。后来，我明白了，在那个年代，母亲作为家庭主妇的艰辛与不易。老人家省着点吃干菜，就是为了寒冷的冬季菜碗里有绿。好几年，在母亲的操持下，我家的干白菜都能接续到次年开春。

中午放学回家，母亲正忙着焯白菜，屋内氤氲笼罩，焯干白菜的“甜芯儿”味道十足，母亲不时用筷子在开水锅里翻搅。待白菜焯好，用漏勺捞出，控水攥干后直接切碎，与山药蛋、豆腐一起下锅。

在没有干白菜的日子里，午饭“二白”唱“主角”，山药蛋棒棒烩豆腐。再往后，菜锅里有干白菜作点缀，偶尔有点肉（盐水）汤，再夹上一夹黍子糕，吃起来真叫一个爽！

如今，超市里，甭说大白菜，各种时令或返季节蔬菜应有尽有。但是，嫩绿的鲜菜，好像是百菜一味，总觉得缺少家乡干白菜的那种味道。 （王汉利）